黎若因本能閉了眼心肝兒一顫，完了，撞上鬼了。

被撞上的鬼卻往後退了一步，沈聲道：“黎姑娘。”唔呀，這鬼有一副與修然一般無二的好嗓子。

黎若因雙手抱在胸前聊做防備，悄摸睜開一只眼，不由楞在原地。

入眼處是一串敦厚古樸的佛珠，再往上看去，一片玉色袈裟，繼而是一段白皙脖頸，黎若因咽咽口水，最後看到了一張清俊熟悉的臉，忙往後倒騰兩步：“你你你，你別過來！”

清俊面孔一楞：“黎姑娘怎麽了？”

黎若因警惕的瞪著他：“你…你一定是小鬼變的，”她往後看一眼，“你在過來…我就念經了…”後一句明顯底氣不足，修然面上不由露出幾分淺淺笑意：“黎姑娘當真背的下來麽？”

黎若因正欲繼續倒兩步時，後背嘭一聲撞到墻上，只好壯著膽子往一旁挪，修然一只手比在胸前：“黎姑娘可曾見過那個鬼帶著佛珠上街的？”

黎若因將信將疑，伸出手指點一點面前的人，指尖傳來正常的溫度，狐疑道：“你當真是修然師傅？”修然面上清淺笑意不增不減：“當真。”

黎若因將眼睛移向別處，苦戚戚哀嘆一聲，自己又丟人了。

修然話語裏帶著幾分莫名：“黎姑娘怎會在這裏？和你一起的那位女施主呢？”黎若因打量自己眼下一身男裝，不由摸一摸唇上胡子，卻摸了個空，想來是人群擁擠時蹭掉了，揉著面皮勉強笑道：“那個…方才人太多，我和阿蕓走散了，然後，”她撓撓後耳根，“我迷路了，興許遇上了鬼打墻。”

鬼打墻？修然笑意驀然深了幾分，黎若因頓時覺得自己的腦子受到了輕視，舔舔唇試圖解釋：“我說真的，也不知現在什麽時辰了，就是走不出這巷子。”

修然遙遙一指：“巷口就在那裏。”黎若因擡起頭，目光觸及通往熙攘大街的明亮出口驀然睜大眼：“怎麽可能？啊，”她手中折扇嗒一聲敲在左手手心，“那我果然是遇到鬼打墻了。您還不信！”

修然笑笑，淡淡道：“方才路過這兒時看見黎姑娘在巷子裏徘徊，便過來看看，照黎姑娘所言，小僧倒積了一件小功德。”

黎若因拍拍心口松了一口氣，又擔憂道：“我是沒事了，可阿蕓尋不到我，一定會著急的。”修然垂眸：“那我們出去罷。”

話音未落雲層驀然被撕開，布著斑斑青苔的石墻倏地被照亮，轟隆一聲巨響在人耳邊炸開，黎若因身形猛然一顫，轟隆又是一陣驚雷響，震得她蜷縮在地上捂緊雙耳不住顫抖，卻死死咬著唇沒讓自己叫出聲。

修然腳步一頓，即刻俯身穩穩握住她的手：“別怕，我在。”黎若因臉色慘白，顫抖著睜開眼，漆黑的眸子裏映上一道雷蛇的光，緊接著被修然捂住雙眼：“莫看。”

街上行人被雷聲攪的一片嘈雜，紛紛急步往家跑，經過巷口時卻皆狐疑註目了片刻，修然背對著巷口，僧衣寬大並認不出是何人，倒是黎若因慘白的面容清晰可見，不由嘖嘖兩聲，存著些是純或非的心思跑遠了，兩人還絲毫未察，修然擡頭望一眼天色，寬慰道：“雷聲大雨點小，不會下多大的雨，黎姑娘莫要擔心。”

黎若因緊緊攥著他的手指顫抖著點點頭，動作卻突然被急厲的一聲重重打斷：“你們在作甚？”她轉過頭看到巷口來人，瞳孔狠狠一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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